2023年6月我前往江苏苏州的黎里古镇旅游,途径芦墟。尽管知道汾湖东畔的芦墟也是江南水乡古镇,但因为并不知名,因而就没有下车停留的想法。结束黎里古镇之游后,我往西去了相对较为知名的震泽古镇。前一段时间偶知芦墟正因为没有旅游商业开发,反倒保留了江南水乡原本的自然生活气息,便想去看一下。2024年6月22日,夏至的翌日,我前往芦墟。
到芦墟其实较为方便,从上海东方绿洲地铁站出来,转乘前往黎里的示范区3号线,中途下车就可。我在芦墟大桥东站下车,望南走过太浦河上的芦墟大桥,就到了芦墟。
沿浦南路南行不远,走上泗洲寺桥就看到右侧不远处临河的泗洲禅寺。
位于芦墟镇北的泗洲禅寺,创建于唐景龙二年(公元708年),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据说1950年后很长一段时间为芦墟镇粮管所占用。我本想进去看看,见已有工地围栏阻挡,围栏门紧闭。
绕至河对岸看泗洲禅寺,只看正殿和僧房的屋顶。我以为泗洲禅寺如此是在维修,后来得知此寺已在汾湖开发区三白荡溿异地重建。不知芦墟这处泗洲禅寺原址不知要怎么利用。
沿着泰丰路西行,来到牛舌头湾,就到了芦墟古镇区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有300多年历史的观音桥。
桥旁建有供奉观音的小庙。
观音桥,本命泰生桥,初建无考,清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重建。
由于花岗岩材质年久风化腐蚀,桥间壁上的楹联、券石上的碑文都已无法识读,惟有桥额上的泰本桥桥名还能辨认。
观音桥为单孔石拱桥,拱券为纵联分节并列砌置。
桥顶望柱上的石狮,惟妙惟肖。
站在观音桥上南望,芦墟古镇南北向的市河两岸绿树成荫,依水而居、河街并行的江南水乡集镇幽静恬淡风貌映入眼帘。
芦墟镇位于苏州市吴江区东部的江浙沪交界处,东临上海青浦区金泽镇,北靠太浦河,南至南栅港,隔芦墟荡与浙江省嘉善相望,西濒分湖,东达槐字港。据说芦墟在三国之时便已形成村落,唐景龙二年(公元708年)建泗洲寺,香火颇盛,居民南移,芦墟逐渐繁荣,宋、元、明三朝在此设分湖巡检司署。到了清康熙年间“居民至千家,货物并集,设官将领之,乃始称镇”,到了清乾隆年间“民日增,贸易益盛”。今天的芦墟已与黎里两镇合二为一,成为黎里镇一部分。
芦墟古镇区域北起牛舌头湾南岸的观音桥,南至登云桥,市河北起观音桥,一路南流经登云桥汇入南栅港,合并于浙江嘉善水域。古镇临水而建,河道纵横,水网密布,有着典型的江南水乡风光。因为没有进行旅游商业开发,芦墟依然保留着原汁原味的江南水乡集镇韵味。
漫步市河两岸,时光似乎倒流回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市河两岸的建筑和民居既有明清时期的古建遗存,也有民国时期的建筑样式,当然也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乃至更晚些的建筑及构件。一段段的建筑就是芦墟小镇走过的一段段时光,但时光在这里流逝得似乎很慢。
芦墟古镇沿河两岸最有特色的是跨街楼建筑。跨街楼,又名骑楼,是南方多雨地区临街楼房的一种建筑形式,它将下层部分做成柱廊式人行通道,用以避雨、遮阳、通行,上层部分则跨建在人行街道上并与正屋相连。清中叶至民国时期,芦墟老街的商家民宅几乎全部采用跨街楼样式,面朝市河建造,店门临街,街面到河边的驳岸上建造房屋,其上层与正屋相连,下层则留出宽窄不一的柱廊式街路。跨街楼冬暖夏凉,避免了经商者的日晒雨淋之苦,镇上的居民同样也享受到了遮风挡雨的购物便利。
芦墟这种独特的建筑形态其实在江南水乡古镇里也不多见的,跨街楼和古树、古宅、古桥等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独特的江南水乡画卷。据说芦墟跨街楼原本沿河成街连成一线,抗日战争时期因日寇放火烧毁芦墟沿街大片民房,芦墟跨街楼已仅存五处小段。
洪昌桥西临河这一段跨街楼是我看到的第一处芦墟跨街楼建筑,这一段不长,近处看有些简陋,但从河对岸远看倒也不错。
芦墟自古以来也是人才辈出之地,南宋儒学提举陆大猷,元代书画家陆行直,明代万历进士、兵部主事、思想家袁黄,明末抗清将领洪祖烈,清代乾隆年间著名廉吏陆燿,清中期诗人、书画家郭麐等皆是此间人士。这段跨街楼西侧的留云馆、河对岸的灵芬馆都是历经沧桑的老建筑,建筑年代可以追溯到明清时期,曾是芦墟古代名人故居。
沈氏跨街楼也是芦墟跨街楼的代表性建筑,临河的精致的河埠、临街的黑漆大门、过街楼板横梁精美的木雕等,充分显示出许家曾经的富庶豪华。
西栅怀德堂这一段也是芦墟跨街楼的代表性建筑。这座建筑建于于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因为沿袭了比较传统的中国古建风格,看上去更像清代古建筑。
芦墟市河上有不少古桥,可惜有的因现代车辆行驶的交通需要,改建拓宽成水泥桥面,失去了古桥的韵味和价值,人民桥就是如此。站在桥上,南望西南侧那座古色古香的老建筑就是芦墟东南街116号的许氏跨街楼,这也许是芦墟古镇最有特色的标志性价值。
据说,许氏跨街楼这一地段是芦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镇中心区,现在也能看出端倪。沈氏跨街楼第一进贴临市河,与第二进门屋一起构成跨街楼,楼下便是人来人往的东南街。沈宅一进又一进,宅院深深,因为是民居私宅,我未入内参观。
离许氏跨街楼沿东南街南行,右侧有条名名为“混堂弄”的小弄堂,尽头是家名为“同庆池”的百年浴室。“混堂”是江南一带对浴室的俗称,这家芦墟浴室据说还是有部电影取过景。
过混堂弄,沿市河东南街南行,来到轿子湾和郭家墙门,景色不错。
这里街路有个小转角,旧时抬轿而行,在此还要费点周折。
市河对岸的董宅也是一处精致的老建筑,我在其门前经过倒没有留意,来到市河对岸望去,才感受到几分惊艳之美。
从童宅南行,有一段杭氏跨街楼,楼里还有家小饭店。
位于芦墟市河中南段的檀家桥是芦墟古镇市河上第二座古桥,该桥又名“庆丰桥”,始建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清道光十六年(公元1836年)重建。
在河岸古树的映衬下,这座不大的石梁桥显得古色古香,令我驻足。
檀家桥西堍的一处临河老建筑上世纪上半叶曾开过一家南洋旅社,不过现在已看不出什么旅社痕迹了。
芦墟古镇还有一座城隍庙。.城隍庙这种建筑只有在较大的城镇才能设置,芦墟有此,说明当年的集镇规模曾经不小。可惜1937年侵华日军进入芦墟镇,在南栅港登陆时纵火烧毁了附近的城隍庙和切问书院,仅存庙西一座戏楼。
眼前的城隍庙应该是近年复建的,庙门紧闭,看不到那座仅存戏楼的模样。
芦墟城隍庙附近有些寥落,甚至有点村野气息。
来到市河南端的登云桥。
这座单孔石拱桥是芦墟最高的古桥,始建于清康熙年间(公元1662~1722年),重建于清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全用金山石构筑,拱券为纵联分节并列法砌置,桥顶、石级整齐,外观完好。
桥顶中央的方形定心石引起我注意,浮雕中间是佛教“轮回”图案,四角分别是“笔锭、如意、犀角、双胜”图案,“笔锭”和“如意”寓意是“必定如意”。“犀角”和“双胜”寓意是“连续不断取得胜利”。
登云桥两侧桥额上镌刻着“登云桥”三字,桥顶望柱上四头石狮惟妙惟肖。桥身两侧各有一副楹联,字迹有的已风化漫漶,看不真切。据资料:登云桥南向楹联为“气凌霄汉山河壮,路贯杭闽烟树浓。”北向楹联“龙光远映千门色,虹影高涵万户春。”
登桥南望,对面为浙江嘉善,由芦墟荡可直通西塘。
离开登云桥,沿东南街北行,折向怀德堂所在西中街西行,欲一路西行前往分湖。
街边有几处老建筑,虽有些寥落破败,但古韵可见。
行至一座石桥,天下起了雨,雨还不小,撑伞回返至东南街。继续北行,到一家名为姐妹馄饨店避雨并吃了碗馄饨。芦墟古镇区因为几无游客,街上店铺很少,商铺的顾客也大多是当地居民,销售的也是古镇居民必不可少的鱼鲜、肉食、日杂用品等日常生活用品,价格也低廉。一碗馄饨10元,一份大肉面15元,这种价格在其他江南水乡旅游古镇是看不到的。
开发旅游对江南水乡古镇带来的收益是吸引人的,芦墟当然不会无动于衷。芦墟在街边树起了景区主要景点位置图,在一些老建筑前竖起景点介绍牌,有些年久失修的跨街楼也在修缮,但要真正打造成旅游型古镇恐怕要花大量财力和心力。当年日寇的火烧使芦墟的跨街楼只剩几处零星断片,要拆去现址上建筑,复建跨街楼,恢复昔年盛况,几乎已不可能。芦墟古镇市河和几条支河有待彻底疏浚和洁净,沿河居民随意向河中丢弃生活垃圾的习惯亟待改变,我看到一个老妪将几块烧完的煤饼神色自若地丢到门前本就淤积的河里,想必将河道视作垃圾场已是人们的常态。
漫步芦墟古镇,可以直观地揣摩到周庄、同里、木渎、甪直、震泽、黎里、锦溪、千灯等苏州已知名的江南水乡古镇原先的样子。信步走进芦墟古镇的一些小巷,时而能看到一些古建筑的遗迹。这里的民居有些沧桑,甚至显得破败,破旧的窗、斑驳的墙、古老的桥,无声地透现出蹉跎岁月的印迹。街边老屋前竹椅上静坐的老人神情安详甚至有些木然,似乎因为人生见到过甚或经历过“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潮起潮落,而云淡风轻。也许这就是江南水乡古镇真正原生态风貌和生活烟火气息,枕河而居的“小桥流水人家”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安稳、慢节奏生活场景,没有喧闹的繁华,只有古朴的宁静,是真正意义上活着的江南古镇。
修缮精致、玲珑剔透的江南水乡古镇固然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但街巷沿街鳞次栉比的店铺和店铺里大同小异的肉食、糕点及琳琅满目的义乌旅游纪念品,街巷里、古石桥上熙熙攘攘的游客人流,此起彼伏的商贩叫卖吆喝声和导游有些夸张煽情的解说声,让人感到难以回避的嘈杂和烦扰,这是旅游名镇的痛点。也许尽管有些破败寥落,那份怡然自得的平淡质朴、没有车马喧的闲适怡然,才是江南水乡集镇应有样子。
沿着北袁家浜路西行,来到汾湖公园。
芦墟镇西的分湖,因吴越春秋时“湖分而半”,南半为嘉禾之境,北半为松陵之墟,故名。汾湖为江苏苏州吴江与浙江嘉兴嘉善的界湖,五分之三归吴江,五分之二归嘉善。分湖又称为汾湖,我最初知道汾湖是柳亚子的诗,就想看看汾湖风光。伍子胥也在汾湖留下印记,传说当年吴国相国伍子胥曾在此操练兵马,与越国大战之时,曾有汾湖蟹兵蟹将过来助阵,也就留下了“子胥蟹”的传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子胥蟹”变成了汾湖紫须蟹,据说南宋诗人陆游“团脐磊落吴江蟹”诗句的“吴江蟹”就是汾湖紫须蟹。我在芦墟古镇街市水产摊上没有留意有无紫须蟹,在汾湖公园看到大片的荷田,莲叶田田,荷花虽未开,景色仍不错。
漫步汾湖湖堤,清风拂面,也是惬意。正值江南入梅时节,时阴时雨,此时此景,我想起宋代贺铸《青玉案》词可以应景:“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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