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师园初建于南宋时期,大概是苏州历史最悠久的古典园林之一,仅晚于北宋时期的沧浪亭。
南宋高宗赵构的绍兴二十一年(公元1151年),扬州人史正志上榜进士第。此时,岳飞、韩世忠均已不在,朝廷苦于乏人知兵法。史正志作策论《兵鉴》、《边问》得高宗赏识。孝宗赵睿(念赵瑞)登基后,史正志升吏部员外郎。因其政卓,历任吏部、刑部和兵部侍郎,后知建康府,辛弃疾其时任建康府通判。史正志与辛弃疾情谊甚深,他离建康赴成都知府前,两人登建康城水西门赏心亭,辛弃疾作《千秋岁》为史公祝寿:塞垣秋草,又报平安好。尊俎上,英雄表。金汤生气象,珠玉霏谭笑。春近也,梅花得似人难老。莫昔金尊倒,风诏看看到。留不住,江东小。从容帷幄去,整顿乾坤了。千百岁,从今尽是中书考。
史正志仕途虽有小坎坷,但重又得到孝宗任用,到处做知府大人,淳熙初年(公元1174年)退休。这个时候,孝宗已经懒得北伐,偏安于江南。史公只好退居苏州建宅安顿一家老小和锅碗瓢盆。他在苏州买了一块地,盖起一座宅,还在宅内筑了一座园。
史公喜读书,当然就善藏书,为官若干年,藏书破万卷。宋代虽然造纸术已经普及,但南宋时期有万卷藏书还是很不得了的。到了明代,那个兵部侍郎范钦退休时已能有藏书七万,须有专门的天一阁藏之。史公将万卷书藏于宅中,因宅中富书,便取宅名“万卷堂”。史公退居苏州不再出仕,便为宅中园取“渔隐”之名。古人隐逸是很高尚的一种风雅勾当,隐匿山林耕田种粟称作“耕隐”,比如陶渊明;隐匿水泊打鱼杀家称作“渔隐”,比如姜子牙。史公取渔隐为名,意为园中有水,可垂钓。史公隐后,专心纸笔,著作等身。清代《四库全书》收录史公的《菊谱》于“集”中,流传至今。
史公在此宅中隐居并没几年,淳熙初年退休,至六年便故。其后,此宅不断变换主人,姓名全佚,园渐废,直到清乾隆年间苏州人宋宗元出现。宋宗元是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的进士,先在直隶几县做了几回知县,后任天津知府。乾隆二十年左右,以赡养老母为由,向朝廷请了事假。他回到苏州,盘下万卷堂渔隐园故址,盖起新宅园,取名“网师小筑”。网是指渔网,师是指专业技术人员,网师是延续渔隐之意,向史正志致敬的意思。
乾隆三十年,宋母故,宋公向朝廷销了假重登仕途,将隐逸事业半途而废。其姐夫、学者彭启丰《网师说》中说宋公“再上长安,授天津道,鞅掌王事,而田园之乐荒矣”。宋公再出后做了天津道台大人。乾隆三十六年治天津洪水有功,擢升光禄寺少卿,三品顶戴。光禄寺从事皇家祭祀、朝会等事宜。宋宗元升职后急流勇退,辞去京官回家,再修宅园,出十二景,改称网师园。宋宗元重修后的网师园已和史正志的万卷渔隐差距颇大,完全是清代风格,已无宋味。所以,网师园事实上的第一代主人是这位宋宗元。归隐后没过几年,宋公便辞世,宅园渐荒。
N年后,一嘉定富商瞿远村来苏州进货,路过破旧的网师园。瞿大款并非只是脑满肠肥,其胸中颇有诗书。见此旧时名园屋倒地荒,便一边嗟叹,一边花钱买下荒园重整山水竹石和楼台亭阁。瞿总借古园构己意,请来多才之士们出计献策,把十亩网师园翻了一个遍,一半内容得以重绘。瞿总高志虽与渔隐、网师无关,但新园仍袭“网师园”旧名,保留文人遗风。乾隆末年,那位著名的乾嘉学派文人钱大昕曾游瞿氏网师园并以文记之,赞曰:地只数亩,而有纡回不尽之致;居虽近廛,而有云水相忘之乐。园已非昔,而犹存网师之名,不忘旧也。这位钱大昕在留园也曾留下了不少笔墨印记。
网师园经瞿总一修,焕然一新,让人一旦拥有别无他求。瞿总在此园度过了他的后半生,其后园内不断变换主人旗,或风雨飘摇,或华光重放,花开花落也似。直到民国最后一任主人收藏家何亚农的子女将其捐献国家。网师园的历史上有几个重要人物,宋代史正志创建万卷堂和渔隐园;清代宋宗元改建网师园,瞿远村再造,何亚农子女捐献。现在我们看到的网师园基本上还是瞿总的布局和风格,体现的是清代江南园林意境。
1982年,网师园列入国务院公布的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一批中还有宁波天一阁。1997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中的苏州古典园林项下。
网师园的正门不像拙政园那般低调,也没有狮子林宅门左手高调的宗祠。
这是一座三间广亮大门,门殿面阔三间进深一间。上面是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两侧山墙是徽式风火墙。你看它的正脊,灰砖、片瓦、蕃草灰雕装饰。最特别的是它的脊吻,这个叫做雉鸡吻,有雉头和雉尾。徽派叫做哺鸡脊,苏式建筑中可见,北方绝无。
门扇在门厅的中柱,这也叫中柱大门。
门槛非常高,插上门槛之后,即使开着门,你也进不来。过去有“门槛高过人,宅院聚宝盆”一说,其实是高门槛可以防止街上的水灌进院子。门槛高连带报鼓石门墩也非常高。报鼓石上有三狮滚绣球浮雕,这个叫做三狮戏球,寓意“三世戏酒”,有戏有酒肯定富足呀。这个报鼓石门墩是不是瞿总所立?瞿总绝对没有资格用这样的门墩,应该是其前任三品光禄寺少卿宋宗元的资产。如果宅主官至二品以上,那门墩上端还可以有石狮之类的吉祥兽。
进了门厅,其后是江南大宅中常见的轿厅,就是摆放轿子的地方。网师园门厅和轿厅之间不是天井或庭院,而是一座过廊。
过去的轿厅是现在网师园的第一座厅堂,就是内门,厅内有屏,也相当于屏门。明间后金柱间装背屏,屏上有网师园全图,金柱枋上挂了一块“清能早达”纸匾,落款是苏州当代美术家张辛稼。我理解清能早达的“清”意为清醒,从官场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才能及早回归渔隐,做一个网师。
过廊两边窗外当然是小院,算是小天井。
这里种的是一棵辣木吗?北墙额石上写着“锁云”,落款是“梦楼”,这是清代书法家王文治,他和纪晓岚很熟。
过了轿厅即是网师园第一进院,当中的北房当然是宅中正房。因为两边没有庑廊,所以这不能叫天井,就是庭院。
此正房面阔五间,前面全开六抹隔扇门,素面裙板,海棠棱花。上面是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侧山墙是徽式风火墙。园里种了几棵玉兰,已经有早花初放。正是“初如春笋露织妖,拆似式莲白羽摇”。进去看看。
青砖墁地,彻上明造。正房明间加次间是按照大客厅布置。背屏上挂一幅水墨松石图,图两边挂楹联“紫髯夜湿千山雨,铁甲春生万壑雷”。此联出自元代诗人谢宗可的《龙形松》,正配那幅松石图。紫髯、铁甲是说此松威武。后檐枋上挂“万卷堂”纸匾,落款居然是“澂明”,这是明代文征明。文征明那个时期,史公万卷堂已有,但其时主人阿谁?若当时万卷堂主足够风雅,请到文征明题一块匾也是可能的,否则便是近年仿造。前金柱也挂一副楹联:南宋溯风流万卷堂前渔歌写韵;葑溪增旖旎网师园里游侣如云。葑溪是苏州葑门外的一条溪河,此处指代苏州。
背屏前摆客厅四件套:条案、方桌、玫瑰椅,主左客右;下面是陪同座位,也是主左客右,桌椅都是清代式样。中间摆着一面铜鼓,击鼓则进攻,攻击谁?饭乎?有人说这是诸葛铜鼓。诸葛亮造铜鼓仅见于明代以后的传说,并无史籍和出土文物支持,所以谁也说不出诸葛铜鼓的模样。你要是把万卷堂这面铜鼓说成是诸葛铜鼓,估计只要不让考古学家听见,也没人反对。
网师园空间狭窄,在院子里根本看不见万卷堂屋顶全貌,我就在屋内看看这座屋顶。
从屋顶看,此房相当奇特,它实际上是进深三间,前后有封闭檐廊。上面不是简单的单檐硬山顶,而是双卷勾连搭的单檐硬山顶。从前金柱分割,前面一券是一进深加前檐廊,内有船篷顶;后面一券是二、三进深加后檐廊,彻上明造。你看,双券勾连搭已经很少见,前后两券不一样大就更罕见了,我敢说这是苏州唯一。
东西稍间分隔成暖阁,布置成了小客厅。
前面说过,赏景回头很重要,一来看看有没有狼;二来看看有没有阆。站在万卷堂中一回头,真有阆苑!
那是轿厅后门,门上有一座仿木砖雕门楼,额枋上写着“藻耀高翔”,出自《文心雕龙》“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藻乃词藻,藻耀即文辞华丽。高翔意指风骨,就是刚健遒劲的格调。《文心雕龙》是中国史上第一部作文指南,藻耀高翔是说写文章既要有文采,还要有风骨。把“藻耀高翔”题在网师园,大概是想说这园子即漂亮还格调高雅。
这座门楼就是门楣过梁上搭出来的二层楼。门上是勾栏平座,二楼好像是一座戏台,藻耀高翔额枋二边楼内台上正在上演两出戏。二楼上面有撩檐枋,枋上是牡丹花卉浮雕,枋下还有倒挂楣子。楼顶居然是斗拱抬梁单檐庑殿顶,正脊上也是雉鸡脊吻。你再看那门楣上的浮雕,莲花、卍字、寿字、彩云和狮子绣球,结合倒挂楣子上的两只蝙蝠,这座门楼不仅华丽无比,而且吉祥得一塌糊涂。他们说这是“江南第一门楼”,看来不是虚妄之词。看看东戏台上的灰塑。
这出戏讲的是周文王姬昌被纣王囚禁七年,放出来后立志倒纣。他求贤若渴,听闻有姜尚者甚贤,便走到渭水之滨看子牙钓鱼。观钓其间二人有论天下对话来往,文王见子牙确实大才,终邀其出山辅佐。以这段故事做戏,最有名的是马连良的京剧《渭水河》,还有其它戏曲唱这段故事叫做《文王访贤》。
再看看它的门扇。
这是叫做板门,也叫穿带大门,但和常见的板门不同。常见板门背后的穿带是做成纵横框架的,这里只是上下两条横带,却有一个交叉固定加强筋。而且门板的正面还钉了石板,这是要防弓箭?
门内立屏后摆着一面黄檀插屏,上面写着《网师园简介》,还是英汉双语。
二进院正房是一座楼。
也是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后有封闭檐廊,楼上是卧室。进去看看。一层明间加次间做成客厅。
明间后檐柱间背屏前摆的是一架紫檀嵌大理石罗汉床,两侧方几和座椅并不多,中间还有餐桌和圆凳。这个布置说明这里是内宅,日常起居和吃饭的地方。背墙上挂一幅大理石岩画。檐枋上挂“撷秀楼”横匾,落款是俞樾。俞樾是晚清文学家,留园门厅立屏后所书《留园记》也是出自其手。这块匾看上去很陈旧,是原装的那块匾吗?撷:摘取;秀:秀丽。元人有诗句:芝草琅玕遍石田,采英撷秀入芳筵。
站在撷秀楼下回首观望万卷堂后门。
万卷堂后门上也有一座仿木砖雕门楼,但是比轿厅后门上的要简单得多。前面那座门楼因为是在前院正房之前,就是前院景观的一部分,当然就要是最精致的。这里的门楼是后院景观,就可以删繁就简了。它上面虽然还是仿斗拱抬梁,但只有单踩。屋顶也只是简单的单檐悬山顶。戏台没有了,灰塑改成了灰雕。额枋上写着“竹松承茂”,承可做承载解,亦可做呈解。《诗经·小雅·斯干》有: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斯干》是周宣王继位后新建宫殿落成时的贺新居赞歌,叫做“宣王考室”。这额枋写竹松承茂肯定是当年何亚农重修时所作,明指园中松竹茂盛,暗指新宅落成,亚农考室。
内宅之后就是园子,网师园花园并不大,但也是有回廊的。
回廊所围一庭院,院中卵石墁地,四面叠石栽竹,以石为盆,盆中种树置景。
院北是一带粉墙,开了一座月亮门。
门上做一“云窟”书卷额石。
门内是三间轩堂,现在出售纪念品。
走到一座楼前。
此楼二层,前有叠石踏垛。面阔五间进深一间,前后有檐廊,后檐廊封闭,上面是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楼下前檐廊船篷顶,廊柱间上有镂空门罩,下有坐槛。进去看看。
明间后檐柱和后廊柱间做了一个小暖阁,内置木塌。暖阁前额挂“五峰书屋”横匾。侧山墙下做书柜书架,东次间前窗下摆方桌玫瑰椅做读书之用。这是读书之地,楼上是藏书楼。主人若在此夜读,便可在暖阁塌上休息,即使过夜也是可以的。这是不是史公最初藏书万卷处?
五峰书屋旁,又有一楼。
这座楼和五峰书屋相似,面阔三间进深一间,楼下前后檐廊封闭。楼前即是一面墙,空间虽十分局促,却不妨碍栽竹示雅。
看看屋内。
明间后檐柱间装五扇夹纱隔扇屏,夹纱绘水墨竹林。题诗“深竹风开合,寒潭月动摇”,句出唐代皇甫曾告别道师李荃诗。落款是当代苏州画家吴劷木,狮子林古五松园中的六扇夹纱隔扇也出自其手。屏上挂“集虚斋”横匾。老子《道德经》中有“致虚极,守静笃”。注曰:“虚”者无欲也,“静”者无为也。庄子说“唯道集虚”。道家集虚就是保持心中无欲。夹纱画题诗引用皇甫曾告别道师诗,也有隐和匾上道家“集虚”之意。据说过去园主家小姐住在此楼,那这就是绣楼呗。有学问的园主家小姐肯定不会仅攻女红,更要读书识字,因此住在藏书楼隔壁。
园中正房是在水塘北岸一座小院中,坐北朝南,面阔四间。进去看看。
青砖墁地,彻上明造,进深一间,前后有封闭檐廊。它的格局是明间左手只有次间,右手却是有次间和稍间。为让明间位于中间,屋内右手次间和稍间用隔扇隔开,稍间是小客厅。厅堂左右不对称的平面布局很少见,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在院中用墙隔成二个部分。此处就是院子里看这正房是面阔三间,西侧稍间前单有一间天井小院。北京故宫中有一乾隆花园,其最后一进院正房倦勤殿即是这样不对称的布局,东五间是卧室,西四间是小戏台。
后檐柱两侧装一面夹纱隔扇做成三间小暖阁,明间隔扇夹纱做一副楹联。上联是“万山磅礴绿阴浓,岚色苍茫变化中。待到秋高云气爽,行看霜叶满天红”。这是郭沫若为傅抱石《夏山图》题诗,原画现在故宫。夹纱楹联的下联是“闻说寒梅已半开,南山有鸟唤春回。嘉陵江上东风早,绿嫩红肥映碧苔”。这是郭沫若的《黄山探梅》诗。
明间后檐枋挂“看松读画轩”横匾。看松看的是房前院中的古柏,那是史正志在渔隐园所栽,八、九百年今仍翠。瞿总重修网师园时,也重构了院中叠石,制成盆景。坐于轩内从前门望出去,即可见苍劲古柏,又可读如画之景。
窗前更有梅花一株。
东风又吹一年绿,红梅花开迎春归。古人咏梅是一种情怀,鄙人也附庸风雅诌一首《卜算子》凑趣:
粉墙照斜阳,红梅入窗来。萋萋丛中鸣春蛩,碧池水又蓝。
不与人争艳,独自倚窗前。檐下孤芳自欣悦,却引放翁愁。
网师园因为空间不大,便要在每一处粉墙拐弯处叠石栽树置景,颇有雅情逸致。
还有精心布置,更露诗意。
你走到这里,于滚滚红尘中见此角落翠竹古井之幽,一定会想起东坡先生的“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我来的这一天,网师园中荷塘一带正在整修,游客隔绝,憾不能赏那云水画境。
苏州官宦私园以其精巧俏丽闻名,多有文人墨客受邀频登,网师园当然也是如此。园中屡见古时名人墨迹,文征明、王文治、俞樾都是名人。近代则有张大千曾在此小住作画,和哥哥张善孖(念张善姿)把画室大风堂搬进园中。宋宗元开办网师园时,还常请达官贵人进园消遣。有官人赏花赴宴后作诗感之:日照赤城霞散绮,双成在前飞琼后。须臾镫上锦屏开,万点明星落窗牖。腰支瘦损倩风扶,薄醉盈盈一回首。主人好客列华筵,琥珀光凝杯上口。金裙玉佩洛中花,云合星聚人间友。晋卿雅集图长留,太白春游文不朽。名花名园以人存,风流我辈终不负。
你看他在园中赏的这是“洛中花”,那就是牡丹呗,因此有金裙玉佩之华贵貌。诗中提到晋卿的雅集图,这是北宋驸马王诜(念王深,王晋卿)请李公麟所绘《西园雅集图》,内容是王诜邀众文人聚会,其中有苏轼兄弟、黄庭坚、秦观和米芾等人。这是继东晋王羲之兰亭雅集后,史上另一次著名的文人雅集。像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一样,《西园雅集图》影响极大,被摹多次。史上的文人雅集记,一文一图,文已失传,图现在海外漂泊。
诗中还提到太白春游诗,当是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李白为唐明皇携杨贵妃沉香亭赏牡丹助兴而作。
网师园虽小,却小巧玲珑,于方寸间享静怡。正是:一院清境,四时如画,八面透风,十分妖娆。宋公隐于此园,于古城街巷中享老陶仙隐之情,不亦乐乎?吾今逛之,赏心悦目,不亦乐乎?快哉!
上一篇:苏沪浙 三人自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