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七十二峰最后一峰落在长沙,是为岳麓山。五岳之中,衡山如卧,山峰大都平淡无奇,岳麓山亦是。
缆车上山。山顶平缓,不见险峰和无限风光。信步下山,沿途多墓地。黄兴、蔡锷等辛亥革命志士在经历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人生之后都归葬于此,永享岳麓山的苍翠与安宁。归去来兮,辛亥英魂安息。
长沙会战纪念碑静立道旁。烽火散尽,第九战区将士的悲壮事迹,岳麓山并没有因政权更替而忘记。碑文无声,抗击外侮的民族战士不朽。
过了道家的云麓宫,见到路牌飞来石。抬头四顾,不见有奇石。循路标走下石阶,一凸出山崖、纵横数米的平坦岩石上刻着飞来石三个红色大字,旁边还刻有一首宋人赵忭的五言诗。无论怎样看,神形俱不似飞来之石。据说以前还有一座石亭,找不到一丝痕迹。
下行至穿石坡湖,岳麓山唯一一处水景,湖旁有一片中山纪念林。中山先生在致力推翻封建帝制时还不忘植树造林,目光深邃,令人感佩。松涛声里似回响着中山先生遗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何时算成功呢?大概永无止境。
岳麓山游程的高潮不在山顶,而是在山脚。岳麓山的枫叶全都集中在山脚的爱晚亭,引来游客蜂拥,人头攒动。清朝一湖广总督根据杜牧《山行》中的名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将红叶亭改名爱晚亭之后,亭成了名,红叶更出彩。开国领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亲笔题写的亭额,让古亭添了新意。
与爱晚亭紧挨着的是一座千年庭院:岳麓书院。她应该可称作是中国乃至世界上最古老的高等学府吧。庄严的讲堂上, 清康乾二帝“学达性天”、“道南正脉” 两块鎏金木匾象征了岳麓书院官方认可的正统地位,匾下两把太师椅,是朱张会讲留下的吗?讲堂前壁上朱熹亲书“忠孝廉节”四个大字,庄重敦厚的笔锋里隐含这位宋代大儒的风骨。看到一群手握专业单反相机的长者在一位像是摄影指导的指挥下,对准身穿古装的女模特一阵咔嚓,完成了文化摄影,可镜头画面后隐藏的中华文化密码,又有几人能够读懂。游客的兴趣是游,想要真正看懂这座千年学府,不容易。从爱晚亭进岳麓书院走的是后门,看完后从前门出,回首一望,门额上是宋真宗真迹“岳麓書院”,两旁门联:惟楚有才 於斯爲盛。字里行间透着冲天豪气。
橘子洲与岳麓山相距不远,山水相依。记得第一次到此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屈指一算,已过去了32年。时间如飞,弹指一挥间。除了那块汉白玉诗词碑依旧立在原处,其他的早已旧貌换新颜。最引人目光的是毛泽东青年艺术雕塑,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伟人光彩。83米长,41米宽,32米高,数字极富象征意义。主席年轻时多次站在橘子洲头,望湘江北去,看万山红遍,发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伟人之问,那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世上几人能及?站在诗词碑前,看着龙飞凤舞、浪漫不羁的毛体,轻声诵读,体会那份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到中流之水的人生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