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应志刚
白露过后,忙不迭去拍了几组照片,在朋友圈开始“晒秋”。
北方的朋友见了,打趣道,“这花红柳绿的,莫非是偷了春姑娘的花衣裙?”
苏州的初秋,实在拿不出动人心魄的惊艳。
芦苇依旧青青,紫薇花开正艳,水鸟掠过荷塘,林荫间的吊床晃呀晃,依旧是一脑门子的汗。
唯有晨昏间一缕拂过的微风,带着沁凉的温度,吹落香樟树一枚橙红的飞叶。
心头泛上一阵涟漪,才会恍然一怔,一叶落,天下已是秋。
东篱把酒黄昏后,何处秋消魂?
拙政园的莲荷未老,天平山的枫叶未红,若是赏秋,此季的姑苏最美不过北太湖。
北太湖有风。
立于青云流淌的水岸,看潮起潮落一叶渔舟慵懒,醉卧芦荡间;听一缕北风轻解素罗衫,白鹭翩翩捉鱼忙。
湖畔矗立的灯塔,总让人怀想年少时想要去流浪的脚步。
却又似如今伤秋的年纪,忍不住跟着北宋书法大家米芾慨叹:吴王故苑古长洲/潮汐池边一伫留/秀蕙芳兰无处所/荒莞丛苇满清流。
秋季是个伤怀的季节。如同我站在这沙墩港遗址,跨出一步便不再是姑苏。
凉风拂面的水岸,我曾在此送别许多朋友。
离人心上秋。多少人离别之后,自此海角天涯,除了一声珍重,奈人何?
令人忍不住要想,当我老去的时候,独自站在家门口,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该是多么的落寞。
但毕竟不是萧瑟的冬,这江南的秋到底给人间留了许多的温情。
尚不说这久久不肯离去的花红柳绿,单是御亭路两侧的田野,那漫野的金灿,就足慰人心了。
是的,北方已是秋收忙,苏州的稻子才刚刚泛黄。
秋天如果没有稻谷,便是对江南的辜负。
经过夏风的吹拂,秋阳的曝晒,这原本油绿了两个时节的田野,忽地一下全黄了。
风吹过,掀起千层稻浪,馥郁的稻香弥散。
每一粒稻谷都像少妇的乳房一样丰腴,黄澄澄、沉甸甸,累弯了稻秆的腰。
这是一位母亲临盆的前奏,是世间极致的美丽。
用一种沉甸甸的色彩,刻画着大地厚重的纹理,如此的激情张扬,点染了蓝天白云之下的人间烟火。
村庄迎来了第一缕阳光,桑麻小径轻雾袅绕,草尖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一片树叶轻舞飞扬,像是燕子滑过碧蓝的天空,斜斜地飘落稻丛。
农夫荷锄行走在田间,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只是摘一粒灌满浆的稻子放进嘴里。
一咬,“扑”,浆汁爆裂,稻米的香氛溢满口腔。
阳光斜斜打在酱紫的脸庞,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摩挲过面前的稻谷,仿佛在摩挲着岁月的年轮。
一眼初秋,已是橙黄橘绿、稻香时,锦瑟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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